当布什总统在2006年5月宣布任命汉克•保尔森为财政部长时，这一任命在华盛顿和纽约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和宽慰。退一步说，前两任财政部长都被证明是有问题的。美国铝业(Alcoa)前首席执行官保罗•奥尼尔(Paul O'Neill)常常发表轻率的言论，令市场陷入动荡。约翰·斯诺是CSX铁路公司的董事长，颇有成就，但他被认为在政府中无能为力，关于他何时会被取代的谣言流传了好几个月。
保尔森似乎是出类拔萃的。作为最负盛名的经纪公司高盛(Goldman Sachs)的掌舵人，他是一长串从政的高盛人中的最新一员:共和党人，比如布什政府的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史蒂夫·弗里德曼(Steve Friedman);约翰·怀特黑德，里根政府的重要人物;以及克林顿、财政部长罗伯特·鲁宾和新泽西州州长乔恩·科津等民主党人。与奥尼尔和斯诺都来自“锈带”工业不同，保尔森被认为是鲁宾那样的市场低语者，能够安抚紧张不安的金融世界。从高盛交易员转行成为电视明星的吉姆•克莱默(Jim Cramer)表示，保尔森的地位将与鲁宾齐名，可能会被证明与第一任财政部长亚历山大•汉密尔顿(Alexander Hamilton)一样伟大。参议院一致通过了对他的任命。
保尔森是华盛顿直到今天都喜欢的那种人，即使是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在高盛，他可能被认为是一位强硬而苛刻的领导人，但在美国首都看来，他更像是一位彬彬有礼的两党官员，而不是一个强硬的人。联合经济委员会(Joint Economic Committee)主席、民主党参议员查克•舒默(Chuck Schumer)是他最热心的支持者之一。(虽然保尔森是共和党人，但他一直是舒默的捐款人。)当我问马萨诸塞州自由派民主党人、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House Financial Services Committee)主席巴尼•弗兰克(Barney Frank)时，他积极地表示:“我认为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弗兰克曾与保尔森在信贷和住房问题上密切合作。我们与他和他的团队密切合作。这与斯诺和奥尼尔的关系完全不同。”除了和蔼可亲(这位虔诚的基督教科学派教徒不喝酒)之外，保尔森还因为他不是一个意识形态上的疯子而在华盛顿获得了加分。他是一名共和党人和环保主义者，是大自然保护协会的前主席，甚至是一名认真的观鸟者。为了写这篇文章，我采访过的每个人都称他为实用主义者。 Most important, Paulson made his name on Wall Street, which is what Washington wants from its Treasury secretaries these days.
但如果你审视一下保尔森在财政部的记录，就会发现非常糟糕。真的。更别提他对信贷危机的处理了，这并不完全是汉密尔顿式的。在某种程度上，次贷危机为保尔森更广泛的失败提供了掩护。事实上，如果你从保尔森自己的目标来评判他，他在上任后发誓要解决的问题仍然没有实现，他想要解决的问题没有得到改善，甚至更糟。
我认为保尔森在担任财政部长时有点像安德鲁·梅隆(Andrew Mellon)(值得一提的是，他曾在三位总统——哈丁、柯立芝和胡佛手下任职)。当然，梅隆是金融巨头，是美国银行业的传奇人物。但他对1929年经济崩溃的反应——倾向于紧缩信贷和削减预算——是大错特错的，导致了大萧条。虽然梅隆曾经是金融巨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选择了正确的内阁部长之路。可以说，保尔森也没有。
我采访的一位华尔街高管在谈到保尔森的财政部团队及其对信贷和住房困境的应对时表示:“他们一直在慢动作，对问题的深度理解得很慢。”他补充说，他很“困惑”，为什么像保尔森这样的华尔街老手会如此脱离现实。
往后退一点。当保尔森接任财政部长一职时，他发誓要密切关注金融服务监管，这符合他作为高盛校友的身份。“这是他多年来一直在考虑的事情，”罗布·尼科尔斯回忆道。当时，这位高盛领导人曾与保尔森一起担任金融服务论坛(一个代表美国顶级金融机构的组织)主席。保尔森认为，如果一家公司可以轻而易举地在伦敦上市，那么它就不需要在纳斯达克这样的美国交易所上市。因此，他指示财政部制定策略，让公司留在美国上市。这一目标与布什政府对放松管制的关注不谋而合。
保尔森的问题——继续
就在财政部完成工作的同时，抵押贷款和信贷危机也随之而来。保尔森从来没有预料到这场危机在他担任财长期间占据了主导地位。公平地说，它也让其他聪明人措手不及，但保尔森有时似乎特别无知，就像2007年4月，在对百人会(一个华裔美国商业团体)的演讲中，他预测房地产市场和次级贷款的麻烦不会太大。“我不认为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我认为它将在很大程度上得到控制，”他宣称。
没错，保尔森曾与美联储合作，为市场注入更多流动性，但最终促成摩根大通与贝尔斯登交易的是美联储的纽约银行，尽管保尔森那个周末也在打电话。保尔森还与抵押贷款提供商合作，为陷入困境的借款人(但仅限于那些信用记录良好的借款人)重新谈判条款，并扩大房利美在解决住房贷款市场问题方面的作用。他并没有坐视不管。
但面对大萧条以来美国遭遇的最严重金融危机，自吹自擂的保尔森做出的最大回应是他在3月份公布的监管蓝图。这就好像保尔森继续推行他最初的放松管制计划，对住房危机浑然不觉。这份蓝图几乎没有缓解次贷危机——掠夺性贷款、资本不足和其他让我们陷入困境的可疑行为——也没有解决对冲基金、衍生品和金融创新的狂野西部问题，这些问题迫切需要政府加强监管。它只是重新安排了已经负责的机构——削减一些，增加另一些——它没有提供新的监管机构，除了一个可以在整个金融体系受到围攻时开火的特警队。“美联储比财政部更有创造力，”与我交谈过的一位华尔街高管表示，他指出了贝尔斯登交易以及美联储为拯救处于危险中的经济所做的其他努力。
除了信贷问题，保尔森最大的失败或许是他的对华政策。当保尔森上任时，他在高盛的70多次中国之行被大肆宣扬。他被誉为能够影响北京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采取行动的人。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一直被人为地、顽固地保持在低位，这使得中国商品比北京不限制汇率波动、允许人民币向上浮动的情况下更便宜。由于中国商品如此便宜，美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继续扩大。在保尔森的领导下，人民币确实升值了，但与欧元等自由浮动货币相比，人民币对美元的升值幅度要小得多。而中国并没有放弃盯住美元，这让保尔森的公众大为失望。曾在里根政府任职、现任经济战略研究所(Economic Strategy Institute)所长的贸易鹰派人士克莱德•普雷斯托维茨(Clyde Presto witz)表示:“他这么做大概有两年了，但似乎没有任何明显的效果。”“也许现在的情况是，中国人礼貌地听着，给他沏茶，然后做他们喜欢做的事。”
保尔森如何应对失败?值得赞扬的是，他的朋友和盟友说，这位常春藤橄榄球明星重新振作起来，尽自己所能。在控制福利项目支出方面就是这样，这是他在2006年6月参议院财政委员会(Senate Finance Committee)的确认听证会上确定的首要任务之一。自他上任以来，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支出持续飙升。与此同时，政府的一些想法，比如建立私人社会保障账户，自2005年国会否决以来一直没有进展。在这次挫折之后，保尔森确实帮助发布了有关国家财政困境的报告，并试图重振人们对布什奄奄一息的社会保障计划的兴趣。“他与所有利益相关者合作，”负责任联邦预算委员会主席玛雅·麦克金尼斯(Maya MacGuineas)说。“他跟每个人都谈过。”
但正如美国前总审计长大卫·沃克所说，“尽管保尔森有真诚的愿望，并最终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试图恢复社会保障改革，但他做不到。”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保尔森的记录如此宽松。甚至连最基本的工作——提振经济——似乎都让他束手无策。由于口齿不清，他从来没能以鲁宾斯式的优雅安抚市场。但由于保尔森善于按摩华盛顿的敏感区，他在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继续获得良好的报道。他就是我们的安德鲁·梅隆——只不过媒体和华盛顿最终把矛头指向了这位著名的金融家。如果情况继续恶化，汉克•保尔森(Hank Paulson)可能也会遭遇同样的命运。
——Jessica Liebman补充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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